明年夏天就会忘记今年夏天的困苦

程曦  10/05/2022


马小兵这种“丧”的人设,很符合国内时下流行的“佛系”,甚至比之更“丧”——不选择、不反应、不抵抗,“丧”到让人很难有力气产生喜欢或是厌恶的情绪。

(图片来自网络)

剧照

一直以来,电影的戏剧观都是被西方戏剧把控着的,尤其是大部分院线电影——直白且激烈,就像流行音乐里总是轰轰烈烈的爱恨。这只是人一部分的情绪,还有一部分是幽微、暗沉、欲语还休、难以言明。就像电影里马小兵的爸爸是个算命先生一样,说着一些要你摸不着头脑的话,要你猜测、思索、苦恼、百思不得其解。这是另一种观影体验吧。

 

镜头里那个碌碌无为的夏天,马小兵他在成都的街头走走停停,不知道要去向何方。成都里所以生长和毁灭之事他都只是看着,包括路边大爷的棋局。他在城市里流浪的状态就好像对自己人生的举棋不定,好不容易因为血脉而对母亲迁坟之事有了执念,却也因为舅舅的反对几次退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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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让观众可以直接联想起日本一直在流行“丧”文化,以影视类为代表有《百元之恋》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》、《小森林》等等——即使人“丧”或者故事“丧”,这些电影也总是在引导积极的情绪,就连“丧”文化的代表太宰治都写过这么一句:“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,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,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,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。”因为一件衣服产生的求生欲,是即使“丧”到了失去人生意义也在为“生而为人”纠结着。

 

这与马小兵的“丧”都是不同的,马小兵他怕是连思考的力气都省去了。

 

从现如今的流行来说,马小兵这种“丧”的人设,很符合国内时下流行的“佛系”,甚至比之更“丧”——不选择、不反应、不抵抗,“丧”到让人很难有力气产生喜欢或是厌恶的情绪。这和导演用纪实手法展现的成都景象成了一个对比,那个城市的夏天里,唱歌的、跳舞的、下棋的、上街游行的,每个人都在蓬勃生长,就连买老鼠药的都在努力叫卖。但马小兵扮演者的表演时总有点儿反应滞后,在这部叙事里夹杂纪实的电影,让观众产生了一种“无法让人信服的表演、又不得不信服的现实”的观感。而很多独立电影都有这个现象:在提供一个特殊价值观时难以取信于观众时,利用电影的纪实气氛来使观众信服,而非利用演员可信的表演或是情节逻辑的严谨上。但还是可以看出导演创作电影的本真状态,可以不受剧本、资本等限制,只服从自己影像逻辑的情绪。

 

马小兵的夏天,就在他不多的台词里落幕了,算是生如漂萍也归于平静了。而夏天现在才刚刚开始,已经过了二十几个这样酷热的夏天,还是记不得之前是怎样熬过这漫漫长夏的。某种意义上,马小兵也是每一个忘记夏日困苦的观众——不去选择也没有选择地接受每个夏天的煎熬。

 

程曦

2018年6月3日晚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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