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献民的一节课


有一些问题,是暂时没有答案的。我们都在黑暗的丛林中摸索出路,有一些人出发得早、走的远,但你要问他什么才是正确的路,他也没法回答。我们是谈论正在发生的事,而非历史,就让我们着眼于当下,着眼于当前的具体问题。

有幸在资料馆听了张献民老师的讲座,一开始觉得有些凌乱,没有条理,渐深入,也觉得蛮有意思。张老师自己说了,这个话题是他第一次讲,之前没有太充分的准备,而我自己,也不是电影专业或行业的人,所以,能吸收多少看缘分吧。

讲座过程中最有感触的是两点:

1.
80后导演在刚开始拍长片时,野心都很大,结果导致剧本太过复杂、几乎无法拍摄。

“有名有姓有台词的人物有20多个。”张老师说,“你要知道,通常一个剧本里,这样的角色最多有六七个。”

“六七个”。

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。回想一下,似乎大多电影确实如此。

年轻人总是自我表达欲望过剩,对什么事都要发表一下观点,想把这二三十年的想法都揉进一部作品里,结果连自己也没办法简短地说清楚主题。

其实表达欲望不是坏事,但要形成作品,必须主题明确;信息量大也可以,但都得为主题服务。枝节蔓延太多,若不砍去,主干也无法长成。

2.
当他们写第一个剧本时,不约而同地,选择了那个最熟悉的、自己成长的环境。

虽然大多数人都想要逃离生长的环境,但有一些东西,一直烙在记忆深处。记忆中的地方大多已改头换面,回去也难找到当年的痕迹,但脑海中那感觉还在。

或许那不是真实,只是用自己的视角固定下来的意象。那不一定是避风港,那是筑成一个人的血与骨。我们平时不会想到它,当面对困难,它自然浮现,我们不自觉地向它寻求力量。

张老师还讲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,艺术正逐渐成为有钱人的东西。大家都为生计奔波,没能力去考虑梦想,去等待,只能什么来钱快先做什么,而衣食无忧的人才有精力、时间、金钱去专心致志追求艺术。

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,只是我国前不久经过破和立,才有一段时间的流动期,随着发展,坝会筑起来,水会静下来,只有小小的闸口,不只是艺术。

有的人并非将导演作为自己的事业,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例子,毕业后先做老师,然后写剧本,拉投资,他只想拍这一部电影,拍完,他的电影生涯也随之结束。

另一类的典型代表是整天开着几百万的跑车来上课,毕业后不用操心生计问题,也不想进入家族的生意,一心做电影,拉不来投资拍长片,就先从低成本的做起,后来在某个电影节上得了奖,家里人才觉得他不是瞎胡闹,给了他拍长片的第一笔投资。

还有人为了拍电影,押上全部身家,用自己家做场景,拉家人朋友搭剧组,计划书中的人工成本全为零。

当然,在这行业浮浮沉沉的不只这几种人,举不完的例子。

提问环节一开始问题还算简单具体,后来就走意识流了,提问人讲了一大段,然后……你到底是在问什么?

感觉很多人没用过知乎,也很少听讲座、看Talkshow,有求知的欲望,却缺少提问的方法。

如果没办法把自己脑海中萦绕的问题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来,最大的可能是你自己没想清楚。

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找不到一位灵魂伴侣,你怎么能指望别人读出你的问题所在,从你凌乱而庞杂的描述中?他还不认识你。

提炼问题其实也是一种思考。你看世界上有很多著名的未解问题,以提问者命名。

不同的场合,面对不同的交流对象,提问的方式也是不同的。

那么,在讲座这种一对多的交流形式中,如何有效地提问?

1. 将问题归纳为一句话。

在一句话之外,可以补充一些问题描述。没错,我就是在说知乎的提问方式。如果不能归纳成一句话,或许你自己还没想好?或许,你的问题太大,不适合这个场合、这个环节的短平快交流。

2. 问题可用一句话进行回答。

跟第1条类似。

比如“您如何看待我国电影审查制度?”就不是个好问题,“您认为我国电影审查制度是否对北影毕业生作品产生了坏的的影响?”就要好一些。(嗯,北影毕设需送审,全国高校独一份)

3. 问题尽可能具体。

还是以上面的审查问题为例,大的方面,其实大家都知道不好,但没法深谈。你可以要求自己,但不能要求别人去承担多大的责任。但具体到某一个方面,就可以聊一聊。比如张老师提到凡有龙标的电影都要求有“人性的光辉”,再比如说一位毕业生的作品《毛蛋》被要求改名,最后变成了《酸菜》,上面只是觉得名字不好听,剧本就得跟着全改。其中的细节,大可自行玩味。

有一些问题,是暂时没有答案的。我们都在黑暗的丛林中摸索出路,有一些人出发得早、走的远,但你要问他什么才是正确的路,他也没法回答。我们是谈论正在发生的事,而非历史,就让我们着眼于当下,着眼于当前的具体问题。

所以,以后还有类似的讲座,还有类似的提问环节,只有一条建议:用纸和笔。

提问卡上第一行是“问题:”,下面三行是“问题补充:”,用铅笔写,可回收。

把问题写下来,跟张嘴就问,不一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