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佳音:我的介入大多是在后期剪辑中融入我的东西,在前期不会太多,他们的状态也能很自然,我的存在感很小。后期剪辑对于记录片来讲其实是剧作的过程,编剧是在后期来做的。我主观要表达的东西都是在后期介入。王佳音:剪了很久,至少一年。因为我们在剪的时候,也在和那边做沟通,我把它当做一个观察了解的过程;因为不能乱剪,我会根据它流动的感觉再去完成我的(作品)。所以,剪的时间挺长的,因为同时也在观察。深焦:因为在片中没有很明确的时间标志,这是刻意的吗?
王佳音:我就是想要一种不知不觉,让时间以一种不精确的感觉在流逝,而不是文献式的,我觉得那样没有意义,也不是很有兴趣。我把人物、名字,都拿掉了。我希望过一百年之后,你再看这部电影,你可能有一个大概的时期印象,但是大家的体会却能相同;我的一点野心是,希望无论从物理、地理空间上,还是时间的广度中,这部片子都能散发出一定光彩。
深焦:您是一开始计划得到时候就有这样的趋势,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您发现不断地发展改变,愿望就越来越强烈?王佳音:我一进入这个社会就感受到了,虽然随之肯定有变化。拍的时候有很多条线,每天拍完之后,看自己的素材,会想哪条线会多一点,观察一段时间之后,我发现某条线会有特别棒的(内容),会有我最想表达的东西,这样内容就出来了。王佳音:对,所以记录片是很有趣的。第一场Q&A我也在说,你根本不知道人们会往什么方向走,很多不可控,只有大体你要拍摄的轮廓,所以要观察,在这样的环境里与他们交流就很重要;然后再按照一定的直觉,慢慢的找到、清晰的过程。深焦:这两天您也看了不少片子,能推荐一些您觉得影响比较深的吗?王佳音:我喜欢8mm那个单元,因为我觉得第一这些片子很难看到;第二是8mm胶片这种质感,其实我对一昧的追求画质的分辨率没什么兴趣,但是却在思考不同器材所带来的影像感觉;我看了《爱之街角2丁目3番地》(平野胜之,1986),上来就是说俄罗斯和日本关于北方四岛的问题,那些年轻人过着乌托邦式的生活,下水道青年、异装癖、同性恋,我觉得那个年轻人,还有诗歌,太棒了,也有当下的现实性,而且使用的影像语言,非常反叛,形式和内容高度统一。还有8mm的粗糙质感,都在里面,我很喜欢。还有“西宁镜像”单元里面的一些片子也很不错,我昨天看了一部《大地之歌》,挺好。其实全世界都在关注故土,故土的变化,城市化也好,包括我的片子,很多片子都是。这个片子也是从美学方面来说,镜头语言和叙事达到了高度统一。所以我还会去看8mm单元、西宁镜像单元,当然还有一些竞赛的片子,尤其是纪录片。王佳音:我挺期待《八月》但是我还没看,我得回去看看。
深焦:对,因为放映本来就是电影的一个环节,如果没有,即相当于没有功效。王佳音:对,而且还需要你们把一些片子写出来,去传播。我觉得特别好。中国现在的一些沙龙式的东西,我不是很感兴趣。我就觉得,很多人做的片子题材很有刚性,但我更喜欢有韧性的作品。能把想说的话尽量说出来而且能让人们看到,还能和这个社会发生关系,这是我特别想要做的事情。深焦:有个策展人说道,在小洛水,他觉得那儿所有人都是一种被谋杀,完全受害的状态。其实我还是挺不同意这种看法,觉得这样把所有人的主体性剥离了,其实我们会发现这个片子,你这个纪录片比较好的就是因为,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是非常暧昧,他们也在享受着金钱带给他们的一切,他们也会觉得有卢沟湖的水被车洗了,很脏,有污染,越来越汉化,但是不能说被谋杀,或者怎么着,太片面了。王佳音:片中有些内容也在涉及这些问题,包括平措的妈妈也在说,她整天的挖泥巴,背柴,一恍,这一辈子过去了,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,无论如何要把孩子送出去,针对母系社会和一些特有的风俗习惯,也有摩梭人说过“难道想让我们摩梭人做大熊猫,一直保持这样,永远不变?我们也想过便利舒适的生活。”所以在我影片里我尽可能不会去表现出他们是完全受害的群体。其实很多问题是更复杂的。深焦:你还是更同意纪录片是个主观的东西,还是站着?王佳音:人的生活都是主观的,比如这个杯子,是在你的右手边,却在我的左手边,这就是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