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人有软肋、角色有软肋,创作者也有软肋。

文/钓大鱼
片名太吓唬人,直到故事的女主角(下文用“少女”代指)在高速公路打开车门向男生表示愤怒,双方互相试探决心,才明白为何片名敢这么起。
剧情之后说男生的表弟是做拉皮条的,总是引一些女性入局变妓女。爱情是什么?在电影里是愿者上钩,转头又被无情利用,视为谋利。粗暴的时刻是残忍的,为爱情可奔贫穷地带、为爱情可以出卖肉体,正因如此,才用“征服”二字,这种想法让我倍感可怕。不知导演是出于什么创作背景或者激情下写下这么一个故事。想到年初新闻,见一缅甸男孩为见在广西女网友,不惜偷渡进大陆,爱情征服一切。让一个返光,回陈翠梅镜头下的吉隆坡。

陈翠梅的创作有时像阅读一本村上春树写的爱情故事,临摹一种即时的失真和眩晕,看男女主角说车子在哪里停,我们就在哪里结婚,像看一种邦妮和克莱德结伴上路勇闯天涯的狂野;侯麦不会写开车门试决心、洪常秀会喝醉酒掏心窝尽情坦白明明我那么爱你,你为什么不爱我。喜欢陈翠梅偶尔捕捉到的剪影,让人走神。《南国以南》见过的热带剪影,炽热发酵暧昧,椰树下飘扬荷尔蒙;走神时刻,是呼吸的自由。
之后少女与男生陪伴入住,她为何看着洗完的衣服,止步注视许久?爱情的催幻效果过强,一面对琐事,瞬间意识不对。后来少女也洗手间里注视死去的蟑螂,她也捡起它,把它冲走。她知道,男朋友是蟑螂,必须去救;自己也是蟑螂,必须入局。蟑螂是明显的阶级身份代指,也暗示结局;征服,难免惨淡。

见小女孩单独作为另一条线,讲述她与笔友交流,渴望见到笔友。起初不明用意,误以为描写性初冲动萌发,直到三位女性共同观摩如偶像剧般的爱情片,集体看得入神,原来又是一次爱情征服一切。
在男主角陷入困局,要少女找钱,方觉此前的情爱互动中的眼泪如契约,亲吻如签字。少女再一次坐在车侧,却没有跳下去。眼睛是空洞、失色的。在一段充满男性凝视的嫖客打量后,我们再见少女在车侧,受伤的脸庞说明暴力已发生在她的身上。此后少女倒在地上,明明是黑夜下的俯拍,她抬头却见蓝天白云和椰树的影子;凌辱后却回味爱情最初的甜,殊不知现实已经破坏幻想中的爱,因欲望选择堕入情网则交出了主动权。

差不多十年后,缅甸导演赵德胤拍出的《再见瓦城》也有类似情节,相似生态的创作者都在乎面对欲望献出灵魂的人,我们为何沦落至此是一种质问。背对一个慢慢步入深渊的少女,每个人都可以站在安全的道德制高点批判他人,但这下,我们只需要凝视一个无奈的背影,去感受片名用意的再一次强烈输出。

结局告诉我们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,所有的羞辱都可变成幻觉,但我觉得是一个平行时空。少女早已死于那个夜晚,回光返照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厢情愿。而眼镜小女孩执着寻找的笔友,又经历一次幻灭,朦胧的爱情消逝于面无表情,唯有像最初,骑车上路。人有软肋、角色有软肋,创作者也有软肋。陈翠梅不忍再戳伤角色脆弱的部分,但回避不会给出答案。留白讲究适度,这答案,宜交给观众脑补。